自由

之一：

前段时间回顾三大战役，看到辽沈战役里毛主席和他儿时以来的好朋友萧三的一段对话——

毛：我们在岳麓书院的时候，你不晓得，每逢夜间来了雷雨，我就脱得一丝不挂，迎着风雨向山峰上跑。文明其头脑，野蛮其肌体。树林黑乎乎的，电光一闪，我看见我的身子是那么煞白煞白的。

萧：我在什么外文书上看到，很多将军元帅们，还有探险家，青少年时代都是苦苦地折磨自己，锻炼意志，随时准备去征服世界。

毛：意识愈是朦胧，又愈是那么强烈，石头扎破了脚不晓得疼，只管向前奔跑，岳麓山就在我脚下，大地就在我脚下，仿佛我就是整个世界，一边跑一边唷嚯嚯，狂喊……

（大决战·辽沈战役【战争/历史】大决战1辽沈战役.1991高清国语中字_国产电影_电影_bilibili_哔哩哔哩弹幕视频网，130：51开始，）

这一段无关任何的伟大功业，无关任何的深刻思想，无关任何的其他一切，它只关于一个人本身的自由，可是就像最微小的夸克内却隐藏了整个宇宙诞生的秘密一样，每一个人的解放却又牵连着全人类的解放，当年地藏王菩萨发下宏愿，“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其实渡自己又何尝不是渡众生，渡众生又何尝不是渡自己。

看到这段的时候，我蓦然想起之前在浙图门口的旧书市场上看到的——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这扑面而来的浪漫主义气息，真是让人神为之折！什么叫男人的浪漫？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外，我朝太祖武皇帝还告诉我们，浪漫就是他妈的浪漫本身！

大丈夫当如是也！

之二：

考完驾照之后我大概有一两年没有再摸过车了，所以后来再开车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经常在红绿灯前熄火，听着后面无数的喇叭催促，甚至都有点怕开车了。不过这两天趁着杭州过年没人，好好练了两天，感觉熟练了之后，开车还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啊~

今晚上一个人开在夜色朦胧和灯火阑珊间，空旷的街道，漆黑的行道树和它们漆黑的影子。在停下车等红灯，看着两旁的车流涌过的那一刻，我心如止水，一瞬间感觉自己老了，或者说真地长大了。小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长大后的场景，尤其是在很多不如意的时刻，那时我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在下一秒就摆脱一切像古代的侠客一样仗剑走天涯啊！自由首先来自于经济独立，然后是去往远方的能力，所以汽车不仅是一种交通方式，而是我们这个年代男人（所有人）自由的方式啊~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我们被那么多的事物和情感所束缚，喜欢的、痛恨的，现在的、过去的，我们是不自由的，可是我们又是自由的。年少的时候，我很喜欢韩寒的文章，那时他还锋芒毕露，在他的《通稿2003》后记里有一篇小短文，貌似居然是一篇广告文，但是他很喜欢，我到现在也都很喜欢。

年少时，我喜欢去游戏中心玩赛车游戏。因为那可以不用面对后果，撞车既不会被送进医院，也不需要金钱赔偿。后来长大了，自己驾车外出，才明白了安全的重要。于是，连玩游戏机都很小心，尽量避免碰到别的车，这样即使最刺激的赛车游戏也变得乏味……直到和她坐上FTO（FTO，是三菱已经停产的前驱小跑车）的那夜。

忘不了一起跨入车厢的那一刻，那种舒适的感觉就像炎热时香甜地躺在海面的浮床上一样。然后，大家一言不发，启动车子，直奔远方，夜幕中的高速公路就像通往另外一个世界，那种自由的感觉仿佛使我又重新回到了游戏机中心。我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向前奔驰，FTO很有耐心承受着我们的沉默。

天亮以前，我沿着河岸送她回家。而心中仍然怀念刚刚逝去的午夜，于是走进城市之中，找到了中学时代的那条街道，买了半打啤酒，走进游戏机中心，继续我未完的旅程。在香烟和啤酒的迷幻之中，我关掉电话，尽情地挥洒生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家人找到我的FTO。

生活中有过多的沉重，终于有一天，能和她一起无拘无束地疾驰在无人的地方，真是备感轻松和解脱。

我正在想欧洲的野牛和天使，颜料持久的秘密，预言家的十四行诗，艺术的避难所。而这，便是你与我能共享的唯一的永恒，我的洛丽塔。